大唐豪侠: 天平版《大唐豪侠》-第四章 营国大匠
炽炎作者简介:网络原创女侠天平,文净如水,寒如冰,貌灿若朝华,才深若幽谷,有书:《双曜引》、《西幸残歌》、《凤起阿房》、《千金掷》、《分飞燕》、《落鸿火》、《庶人剑》等,笔落处,剑气如虹,倚天出,谁与争锋!作品简介:家国乱、山河错,檀灰藕断肠结,何处勘破。江南雪、塞北歌,苍茫万里行遍作者简介: 网络原创女侠天平,文净如水,寒如冰,貌灿若朝华,才深若幽谷,有书:《双曜引》、《西幸残歌》、《凤起阿房》、《千金掷》、《分飞燕》、《落鸿火》、《庶人剑》等,笔落处,剑气如虹,倚天出,谁与争锋!
作品简介: 家国乱、山河错,檀灰藕断肠结,何处勘破。 江南雪、塞北歌,苍茫万里行遍,芒鞋破钵。 叹、叹、叹、 少年游、西湖楼,银鞍紫骝马,临水照吴钩。 罢、罢、罢、 萦蔓草、黄金台,长安客居老,胡姬鬓上白。 耿耿孤心、荧荧青灯,春闺梦未尽,寒枕听残更。 疏枝星梅、岸芷幽芳,凉州月如水,侠骨死犹香。
他发呆很久以后,才发现自己面前有扇门,推之不开。他发觉门上有个小眼,便伸手去探,这一探手,却发觉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样东西。他不由一怔,东西象是一枚白玉棱,钓头雕作成凤喙的样子。他想了一会,依稀是钢索上的,他突然发觉钩头正与那门上小眼相似,便将玉钓伸了进去。轻轻转动下,那门便开了。
门开之时,他本有心应付枪林剑雨的,却没想到前面竟是一个洒阳阳光的小院。院子里一架绿荫,覆着下面石桌石凳。被阳光炫花了的双目尚未恢复,便看到一个朦胧婉约的身影,从石凳上站起,向自己走来。
“尉公子……”聂千千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颤,尉凌云猛地一闭眼,再睁开时,看到聂千千眼角涌动着细碎的金芒。尉凌云还来不及说什么,她便扑过来将他拥住了。她头发上芳香的气息扑鼻而来,尉凌云狼狈之余,也有些喜悦。虽然相识不过半日,分别不过数刻,然而却是历尽波折险生还生,岂能没有一点忘情之态。此时听到有人轻咳了一声,他转过脸去,却见石桌上横着惊雷宝杖,坐在石凳上的人,正是叶笑天。
这时尉凌云才微有点发窘,拍拍聂千千手臂,拖着她坐到石桌边去。
他二人刚刚坐下,还来不及和叶笑天打招呼,又有扇门打开了,一男一女负剑出现在他们面前。
叶笑天大笑道:“原来是你们。”也忙迎了上去,引他们过来。
“蜀山李德奖,蜀山宁婉儿,见过叶大侠!”两个人显然也认识叶笑天。
先前在宫外只得遥遥一瞥,此时方才看清二人容貌。那李德奖二十出头的样子,高高壮壮,圆脸大眼,穿着件带赤铁肩甲和胸甲细蚕丝衫,头戴着顶赤铜打的太极法冠。随身佩的自是他成名宝剑“赤金剑”剑穗上嵌着鸽卵般大的一枚翡翠,翠玉色极浓,隐有深潭之意,一看便知不是凡物。
千琅窟里面,举凡当代各家各派的紧要人物,无不详载。因此尉凌云很快地心里把“赤金剑”李德奖的身份回忆了一下,他是大唐开国功臣李靖与红拂女之子,师承蜀山派创派祖师歧晖的师弟天冲道长。李姓皇室奉老子李聃为先人,因此甚是尊崇道教。加之蜀山一派襄助李渊成事,多有功劳,因此李姓皇室与蜀山一派关系极密,派中多有贵族子弟,李德奖的身份,却也不算十分醒目。然而蜀山派除现任掌门追风剑客柳飞鹰以外,声名最隆者五,其中穆逢春、宁婉儿、武宁城俱是歧晖亲授弟子,柳逸尘是柳飞鹰之子,只有李德奖一人算是旁系出身,由此可见他实力超卓,绝不容小觑。
“你是寒冰门的人?”李德奖皱着眉头,用疑惑的神情盯着尉凌云,道:“就算你救了我们,可<炎黄录.>是我中原奇书,绝不会让你得去。”
宁婉儿却没有说话,微哼了一声,侧过头去。她与李德奖年岁相若,肤色微褐,身姿略矮,因此身上那件金丝飘带的天蚕丝衣便不是十分合宜。然而她一双眼眸即大且圆,晶莹明澈,亦是动人。宁婉儿号称烈火剑,江湖上都传说她性情亦如剑法。此时她神态很是冷淡,守着她蜀山派道家正宗的矜持。
尉凌云感觉到聂千千的手心正在出汗,他自己估量了一下情势,也觉得颇不乐观,这几人可是当今名门正派中的顶尖人物。两边本是宿敌,况且今日所谋相同,若无方才合作一番,此时只怕早己大打出手,就如同今日午时,叶笑天遇见聂千千的一幕。
只是他这时却没有动手的意思——他若有这意思只怕己经打起来了。叶笑天皱眉苦思道:“我虽脱困而出,却对这阵势运作还很是不解,聂姑娘可能为我讲解一番?”
日头还挂在山脊上,在闹市被叶笑天追杀,也只过去了几个时辰。此时他态度再如何友善,聂千千都有些心惊,她勉强一笑道:“我们粟特人有种游戏,是将同样大小木牌一块块排列齐整,间隔之宽勿长于木牌之高,可排列方圆图画,列好后,只需推动第一块,后面的木牌便连绵不绝而倒伏。这阵法和木牌游戏道理一样。”
“原来如此。”李德奖剑鞘一拍桌面,一点没顾惜绦子上那枚翡翠。
宁婉儿也恍然,道:“原来我们进了他阵中,只要出手攻击,便会被阵势引着攻击旁人。旁人被攻,还击之时,又会击向下一人。”
“这阵中还施有极高明的幻术,”尉凌云指尖敲着桌面,缓缓道:“一心教我们不见彼此,却拼命出手,不死不……休。”
桌边几个人听了,都心有余悸。
李德奖冲着聂千千一揖,道:“多谢聂姑娘救命之恩,若不是聂姑娘目光如烛,今日我等或许都糊里糊涂地葬身于此了。”又冲尉凌云道:“你真是定力过人,实在教我佩服。”
叶笑天也在一边掂须点道:“我痴长几岁,况且自幼修研佛法,竟不及尉公子,真正惭愧。”
“哪里哪里。”尉凌云起身避让,道:“只是这阵法用意倒未必是陷害入阵之人,施阵的主人似乎是想要大家彼此信任通力合作,也是三位大侠信任我,大家才能一起脱困而出。”
聂千千点头道:“我觉得这阵法之中,本就有让人互通灵识的幻术,若不然以奴家这点修为,又岂能触到叶大侠的灵识。”
她此言一出,几个人不由得彼此对望了一眼,沉默了一会。尉凌云心知他们都在想,“这幻术竟能让人不能保护自己的灵识,任其裸露于它人面前,真是太过凶险了。”他偶一垂首,却发现那石桌面上,竟然刻着几行字。
“诸君至此,可托吾事,稍息片刻,请入朱扉。”
这字迹刻得实在太浅,若不是此时日头西垂,影子拉长,未必能看到。其余人等看到他的神态,也都细瞧那字迹。然后目光四下逡巡了几圈,不约而地,盯到了葡萄架东面,那扇爬满娇红蔷薇的小门。
“这也能叫朱扉。”李德奖一面推门一面大大不以为然地摇着。聂千千倒是不以为意,入门时还随手摘了一朵佩在鬓边,她看到尉凌云盯着自己,略带羞涩的一笑。尉凌云颇有点希望刚才那一朵蔷薇,是自己插在她浓密艳丽的发中。
只每个人转出“朱扉”时,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那看似简陋的门后却是道甚长的台阶,台阶是黑色的晶体所砌,这时日色渐没,暗处的阶梯,似乎从最深处,浮起一粒粒亮闪闪的星星来。
这种气派,便是长安城的皇宫里面,也不曾见过的。
他们拾阶而上,尽头似是同样黑晶石垒就的一座殿宇,殿堂瞧上去并不甚高敞,然而一想到这殿堂是什么造的,就会觉得它未免太宏丽了。这么多的黑水晶,每一寸晶石上都精缕着龙凤云藻,块与块之间,竟看不出是如何拼接而成的。他们愈是走近,愈是觉得目眩神迷,大门近在咫尺时,他们竟全都踌躇着,不敢上去触碰。似乎碰一下,这宫殿就会飞升上天而去。那门上雕着一条大河,河畔千绦万丝杨柳成行,河心几艘富丽的大船上,王者与后妃正在宴饮之中,似乎能听到丝竹笑谑之声隐隐传来。
然而他们略侯了片刻,那两扇大门,竟无声无息地自行滑开了。
殿堂中光线柔和,却没有一根烟烛。
千琅窟里,为防失火焚坏书籍,用的是明珠照亮,已算是奢华无比了,然而这个殿堂里,竟连明珠都不必。构筑殿堂的每一方晶石深处,都有无数星子闪烁着,夜入此处,便似一脚踏入星河之中。
起先他们只顾看殿堂,以为里面没有人。聂千千却先发现左偏殿的墙角,蜷着个身躯。他们冲上去时,起先以为是人,后来以后是雕象,最后才发现,那是一具尸体。尸体五指紧握,犹拿着一把凿子不放。这尸体也不知在此存放了多久,竟一如生时,连皮肤毛发都干净整洁。可以看出来那是个五十多岁的半老男子,身躯矮小,头发花白,容貌极是平常,无甚可观。放在这样一座殿堂上,不免让人觉得失望。
“这人会是谁?”李德奖大惑不解地挠着头。
“他恐怕是……”尉凌云正准备说出自己的想法,叶笑天已是语气坚决地道:“他是宇文恺!二十多年前见过他一面。”
宁婉儿笑道:“叶大侠记忆真好,二十年前见过一面的人,死了都记得。”
叶笑天微微摇了摇头,道:“我家居太室山,,我家茅屋搭在一株千年古树下面,借以遮风蔽雨。那日我爹娘在地里干活,我在家里做饭,宇文恺在那古树下面转悠了半天,口渴还问我借了碗水喝。三天以后,来了队兵把那棵树连根挖走了。树下的土也全都掏松,不巧当晚就下了场暴雨,我家茅屋被水冲走,爹娘都不知漂到何处。我师父怜我孤苦,将我收门下。”他顿了一下道:“我小时侯一直觉得,是他害死我爹娘的,照记忆画了张图象带在身边,因此才记得这般深刻。”
众人哑然,良久后,聂千千才问道:“那叶大侠,你后来没有找他报仇么?”
“长大后自然不会以为只是他的过错,因此才与师兄弟下山襄助秦王,只盼天下人能安居乐业,只是,唉……”叶笑天抚摸着手中惊雷宝杖,长息一声。
即便没有见过宇文恺,他们也会想到此人身上去。里里外外的布置,穷极工巧,当世名匠,除了他,不作二人想。只需瞧宇文恺死去后尸身不腐,便可知这黑晶石殿,多半是为炀帝身后准备的。不过细察起来,左侧殿犹存一角未完工,恐怕那时天下已经大乱,再无财力物力可供如此挥霍了。然而宇文恺用秘术阵法阻挡去外界翻天覆地的变故,局促于一隅,以一己之力精心雕缕着这座珍稀宝殿至死方休,这份偏执狂热,真令人心里发寒。
“难道他费这么大劲把我们吸引来,只是为了让我们看看这殿子?”
这自然不会是,然而壁中并无长物,壁上绘的,亦不过是些炀帝生平事迹,征高丽,开运河,建东都等等,与《炎黄录》固然无关,与宇文恺似乎也全无联系。李德奖起先进来时还轻手轻脚,多转了一会,却也看得寻常了,大大咧咧地往正殿上走去,边走边笑道:“今日我也坐一趟龙椅玩玩。”
只是他屁股刚一落到龙椅上,突然间就大声惨叫起来。
众人奔了过去,只见他歪倒在椅下,揉着屁股,龙椅突然离地高升,殿中光线似乎有节律的调整着,最终在椅边凝成个人影,正是宇文恺,李德奖刚刚看过他的尸体,突然间又见他活生生出现在眼前,自然不免惊得跌了一跤。宁婉儿拉扯了李德奖起来。只见“宇文恺”向他们点点头,神态惟妙惟肖,连嘴角那丝戚容都清晰可见。
大家都以为“李德奖”会开口说话,只不过他却从袖中取出一把凿子,依稀就是他尸身上的那支,当空凿去,留下的印迹却凝在空中,久久不散。
“余生而好匠作,以四龄之身,拜师习艺,稍长……”
这一段在简略地描述了他学习制木治房雕刻精算之术的经,写这一段时,“他”神态平和,甚有纯朴之态。这段在空中消失后,“他”开始写下一段,“及见吾主,英明天纵,相见恨晚,如鱼得水。”
叶笑天、李德奖、宁婉儿,不免同时从鼻孔里哼了一声。
这一段写了许久,写到大兴城,东都新城,大运河。宇文恺对炀帝的鉴赏力显然十分佩服,行文中不时出现“英明”二字。他接着写对古今各建筑的月旦,以及自己得意工程,扬扬洒洒,宏为大观。
尉凌云心道可惜了,今日这里却没个学匠作的。大家看得快不耐烦时,看到他写到某工程用石若干用木若干,某石运出山中,费多少人役等等。数字诚为惊人,最后他写着,“此殿为吾毕生心力所集,所用晶石,自山中掘出,每石耗人命一条,千石即伤千命,余损及肢体者,繁不胜记矣。”
他竟将人命也如木石般计入损耗中,殿中人个个都觉得毛发微竖。
似乎知道他看听众们此时心情,“宁文恺”此时神态亦很是苦恼。“吾未尝不知此殿有干天和,诚为不仁,然世间碌碌者无算,譬若鸡犬,空费轮回。然筑此瑰宝,以传万世,岂非与此宝共化不朽乎?”
叶笑天脸色煞白,宁婉儿柳眉倒竖,已经是忍不住要骂出声来。
“然吾主遇弑,天下翻覆,功败垂成。莫非神器将成,干犯天谴焉?然思吾一世,所营所为,苦百姓多矣,苍天降罪,亦不为过。吾出师日,师传隐密,言千年前吾门祖公鲁公,尝受仙人所托,营异室,贮宝书,以待贤君出世,是为《炎黄录》也……”
众人历经千辛万苦,至此方才看到《炎黄录》三字,长长地吐了口气。
“因设轮回之阵,待有缘者破之。闻世间大派有五,其一也,释门少林;其二也,道宗蜀山;其三也,雪原寒冰;其四也,岭南百花;其五也,西域天煞。此阵非五派高手同心合力,断不可破……”
看到此处,尉凌云开始觉得不妥,他向身边诸人望去,诸人也都回以讶异的目光。
“……炎黄录所在,藏诸五宝,己分付诸君。诸君倘得书,辅明君以安天下,吾可赎吾君与吾之罪过于万一矣。然而余有生之年,不得一睹此书,不可知此生所为,是耶?非耶?憾甚、憾甚!”
“己分付诸君?”李德奖往前走了几步,似乎想抓住“宇文恺”让他说清楚点。然而“宇文恺”的形影却愈来愈淡,渐渐在满室星光中隐去了。
大家正茫然,叶笑天道:“你们进来以后,有没有拿到什么东西?”
尉凌云心中一动,想起那个玉棱,难道就是它?他强忍住把东西拿出来看看的冲,道:“叶大侠想得起来么?”
叶笑天突然换了话题道:“方才阵中,有百花宫的人么?”
尉凌云犹豫了一下,道:“似乎是有的……”
他将曾接触到某人灵识,那人却强行闭合的事说了一遍。当时众人灵识与他相联,或多或少亦有感应。此人不知是死是活,也不知是否身携异宝藏身阵中。此时尉凌云的目光从叶笑天、宁婉儿、李德奖脸上一一掠去,他们都用突如其来的沉默对待他。他转过头去看着聂千千时,聂千千的眼神也变得闪烁不定。他微微叹了气,道:“即然宇文恺声称非五派合力,断不可破,那么百花宫的人,应该还没有死吧。”
“我们不如去原先布阵处找他吧!”聂千千道。
这句话打破了殿中僵局,宁婉儿当先奔出殿去。
纵然对宇文恺这一生的事业难作评价,然而这日亲历了他所营造的种种奇迹,尉凌云还是满怀敬意。因此有意落在后面,向宇文恺的尸身拱手作了个揖。他出殿时,聂千千倚在殿门上,似乎在专心看炀帝下江都的雕花,碧眼中似有万千星辰闪耀流转。叶笑天刚下石阶,而宁婉儿和李德奖己经进了先前“朱扉”。
“尉公子……”聂千千迎向他,从头上取下那朵蔷薇来,“我这朵花,送你吧!”
她言笑晏晏,似有深意,尉凌云半带疑惑地接过那朵花。花色依然娇嫩,并无异态。正在他疑惑间,聂千千己靠了过来。聂千千比他矮着半个头,此时一蓬秀发尽数散开,纷纷扬扬披满他胸膛和肩头,泛着缎子般的光。他忍不住掂起一缕,突然间发现她髻间不知何时穿了枚细小的发簪,簪子色泽暗红,混在她赤棕色的头发里面,不太容易看出来,若是再戴上那朵蔷薇,就更不易瞧见了。尉凌云低头看她,突然感觉到,她的灵识再度向他敞开。尉凌云脑中闪过玉章坠下的那刻,棋盘上白甲战士突然僵立,长枪却化矫龙脱手,向她飞来。她的惊恐,以及在发间触到这簪子的疑惑,都有若亲历。
尉凌云略觉欣慰,也将掌心撒开,那枚玉棱此时瞧来,依稀如同他的“冰封千里”……这时他再多看了一眼聂千千发中赤簪,簪头仿若双刀并拢,形似蛟剪。他轻声问道:“你平素用的是修罗破?”聂千千略现茫然神态,片刻后恍然,连忙点头。由此推算,叶笑天所得,想必是惊雷杖,而蜀山派中人得到的,必然是宝剑,那不知名的百花宫弟子,或是双刀,或是蝶飞花舞之类的绝世暗器。
此时台阶将尽,尉凌云将蔷薇花重新插入聂千千发中。他们方才形迹如此亲密,此时也不便立即分开,尉凌云便随意地揽着聂千千腰肢,走向叶笑天。
“少掌门与聂堂主今后有何打算?”叶笑天问道。
“奴家即领受此命,自然与前辈通力合作,起出这绝世宝书,奉与我皇,佑我大唐。”聂千千一面抿着嘴笑,一边刻意说得冠冕堂皇。她有意拼兑叶笑天,叶笑天果然微露尴尬之色。他略沉吟便道:“此事关系重大,我须回少林面见方丈大师,求他发落。我想蜀山二侠,亦不会如此吧!毕竟百花宫之宝尚还成谜,一时也未能聚齐五宝……”
正这时,朱扉后传来蜀山派两人惊喝声,他们冲过去门去,也一不禁各个“啊”了一声。
哪里还有什么小院,哪还有什么池沼,哪里还有什么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海,一出朱扉,便是宫外。他们往回跑了几步以后,那夺天之工的水晶宝殿,竟也如同融化了,化作高旷无云的夜空。洛水清波在他们足下起伏,无数星辰随波逐来,他们的身影在星光波色中飘摇,亦是迷离若梦。
尉凌云心中再次升腾起对宇文恺的复杂滋味,亲睹这绝世匠人的手迹,当真令人神迷心曳,无限向往。然而他每多一个天才的计划,就不知道有多少百姓将家破人亡。寒冰门远居在塞外高寒之地,百年来中土丧破之祸,并无切肤之痛。他所阅史籍中固不乏兴亡之叹,然而寒冰门本不是什么立意为国为民名门正派,师长更不会向他灌输这些。因此尉凌云不免想起宇文恺所说的话“然世间碌碌者无算,譬若鸡犬,空费轮回。若筑此瑰宝,以传万世,岂非与此宝共化不朽乎?”说到底,人生一世,要如果渡过才算值得?他第一次对传说中的那本《炎黄录》有了好奇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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