场面一触即发。
两边虽然人数相若,但若动起手来,商队这面必是输的一方,在沙漠这种残酷的地方,输了就代表死亡,没有同情,没有宽恕,只有生存。
这个游戏规则沙老大比谁都熟。
形势逼人强,在他面前摆着两条路。一条抵抗到底,败了则所有人都会被杀光;另一条,花财**,说到底马贼们也不是专门来杀人取乐的,他们图的也是个财。
只不过这一次,马贼们像是饿极了的狼,胃口太大,不是几百千两的银子和一些布匹就能打发了的。他们要的是整个商队的货。
沙老大犹豫不定,马贼们的行动已经表示了他们的决心,再所不惜的要拿下这批货。
这些货并不是他沙老大的,虽说江湖道义让沙老大不忍放弃雇佣他们的商队,但是活人总比死了好。丢了货还有一条命在,丢了命,货也没了。
沙老大心中有了决定,望了一眼商队的老板。商人们聚集在一起,手上都拿着刀剑之类的兵器,似乎是要抵抗到底,坚决不把货给面前的马贼。
不过沙老大看的明白,那些商人们的手都在发抖,他们是没有胆量也没有力量去抵抗马贼的。
沙老大走向商人们,来到他们身边,沙老大低声道:“老板,不是我沙老大不讲义气,这一次马贼势在必得。你也看到了,马贼们手上拿的都是什么,想靠我们几个人和他们斗,那是想也别想的。
他们吃的就是这行饭,个个都会武功,就连府衙也拿他们没办法。现在唯有花财**,只要人还在,比什么都强。”
沙老大的话很清楚了,沙老大是不会拿着兄弟们的命和马贼拼的。
商队的老板红着眼盯着沙老大,半晌沙哑着声音道:“他们要的是整个商队的货,那是我们的命,没了这些货,我们要命还有什么用!”
沙老大叹了口气,商人们其实比谁都精明,眼前的形势,他们一定很清楚。但是利益太大了,整个商队的货啊,这令他们存在侥幸心理,以为或许可以幸运的打退马贼。
如果只是小利益,他们一定选择要命不要钱。
但是利益太大,他们选择了要钱不要命。
不过沙老大决定帮他们一次,他替商队作下了决定,虽然他名义上是被雇佣的,事实上他才是掌控驼队的人。
沙老大走回到马贼们面前,他望着马贼首领,沉声道:“兄弟,大家都是靠这条路吃饭,货你们尽可拿走,但是不要伤害人。给我沙老大三分薄面,以后的孝敬我分文不少的献上。”
马贼首领看着他,片刻后哈哈大笑道:“你有何资格与我说三道四,老子道上名号黑心狼,靠的就是心狠手辣,干的就是杀人越货。今天人、货我都要了,不想死就乖乖的别动,寨里到需要些奴隶,要是敢反抗,老子就叫你后悔作人。”
沙老大心中猛的一颤,这是硬逼着自己拼个鱼死网破啊,虽说自己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,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!刀口上求生活,迟早有这么一天,只不过早晚不同罢了。
从马贼出现,到现在,叶笑天都看在眼里,他心中迅速的转动着,眼前马贼太多,又个个手拿武器,倘若自己武功尽复,保护商队自然是绰绰有余,自己纵横沙场无人可敌,区区两百来个马贼自不在话下,只是眼下,武功只剩两成,万万莽撞不得。
但俗话说蛇无头不行!
叶笑天打定主意擒贼先擒王,马贼们以他们的首领马首是瞻,只要抓住马贼首领,当可令所有马贼们投鼠忌器,或许可以化解这场劫难。
又何况叶笑天也不想被马贼弄回寨里作奴隶啊。
马贼首领话一说完,叶笑天心道除了动武,别无选择了。
就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沙老大身上的时候,叶笑天悄悄的向前移去。他只剩两成内息,必须一击得手,要靠近一些才能猝然发动攻击,打马贼首领一个措手不及。
叶笑天不断向前移动着,眼看就足够近了。
忽然阿牛在人群中叫了一声:“叶大哥,你要去哪?”
阿牛虽然力气大,胆子却不大,马贼的阵势早就把他吓怕了。自打知道叶笑天会武功后,他就觉得呆在叶笑天身边最安全。因此一出事,他就到处找叶笑天。
他虽然也在注意着马贼和沙老大,但是还有部分注意力放在叶笑天身上,他生怕叶笑天走开。所以他一发现叶笑天往马贼那边走,一着急就叫了出来。
阿牛这一叫,顿时让叶笑天露了行踪。马贼们发现了鬼鬼祟祟的叶笑天,叫骂着威吓他退回去。
叶笑天心中一叹,两成内息全力催动起来,“嗖”的一声腾空而起,直向马贼首领扑去,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了一道虚线,展现出登峰造极的轻功。
横行无忌的马贼首领确实有几分能耐,叶笑天一动,他马上察觉到对方的行动是针对自己的。
他没有丝毫迟疑,手上长枪倏地探了出去,带着一股劲风,直袭叶笑天的面门。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,叶笑天身在半空,枪已后发先至,到了他面前,一点寒光在深夜中透露着腾腾杀气。
叶笑天虽然武功未复,但是眼界极高,马贼首领有几分本事,到也被他估量的八九不离十。枪势很快,但叶笑天早有准备,一手恰如其分的攫住枪头,身体如泥鳅般贴着枪滑了过去。
马贼首领大吃一惊,商队中突然冒出一个陌生的高手,不禁令他心生戒备。
他不敢把枪往回收,怕更加快叶笑天的速度。就还在马贼首领心念转动的刹那,叶笑天已经来到他的跟前,双手在虚空幻化不停,扰乱对方的耳目。
马贼首领只觉得对方手势变幻其快,动作华丽,仿佛满山的鲜花一瞬间盛开,不知到看哪一簇鲜花才好。突然感到脖子一紧,顿时骇的三魂七魄都飞了出来,脸上冷汗直流。
百忙中,惊骇欲绝的马贼首领不计后果的拍出一掌,掌力十足,竟是下意识间倾出全身之力,这一掌完全是本能而发,反而超越了他本身的武道境界,竟有两分大巧若拙,大简若繁的味道。
若在平时,叶笑天少说也有十种方法来破解他那一掌。
只可惜叶笑天伤势未好,武功大损,身在空中又躲不过去,无奈只好抽出一手印在他的掌上,和对方硬拼了一记。身体猛的震了一下,叶笑天感觉颇为吃力,捏着对方脖子的手也再也抓不住,只好顺着对方的掌风退了回来。
功亏一篑,真是太可惜了。
叶笑天无暇惋惜,因为马贼们的箭矢已经如雨一般向他袭来。
叶笑天运起轻功,腾挪转跳躲了过去,不等马贼们第二波箭雨射出,叶笑天猛的将脚插在沙中,运起脚力,一大片黄沙飞扬起来,掩盖了叶笑天的位置。
马贼首领惊魂未定,气急败坏的大吼道:“杀光他们!”
沙老大急忙吩咐手下反击,商队众人虽被吓的战战兢兢,却也下了与货共存亡的决心,大家躲在货物后面,只等马贼们射完箭矢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。
所幸有沙老大这样的沙漠老手在,应对这种阵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,马贼首领见几波箭雨过后,竟然没有什么效果,心中大怒,一声招呼,马贼们手持长枪就向驼队冲来。
蹄声震动,如鼓点般落在众人的心中,面对蜂拥而来的穷凶极恶的马贼们,众人头皮发麻,胆战心惊,更有胆小者小便已失禁了。
一场腥风血雨再所难免。
叶笑天移动身形,把自己藏在阴影中,他现在武功未复,硬拼最多对付三四个马贼,也只能把自己给搭进去,偷袭才是最好的选择。
阿牛怀中揣着酒袋,一手拿单刀,紧张的四下寻找叶笑天,他遍寻不着,小声的喊道:“叶大哥,叶大哥你在哪?”
沙老大眼光狠辣的扫着眼前冲来的马贼,抽空一刀戳进从身边掠过的马贼的马肚中,马儿哀鸣着重重摔倒在地,四肢无力的踢着。
沙老大健步上前,一刀砍在倒下来的马贼脸上,鲜血四溅,迸的他满身血污。既然拼命,就留不得一丝心软,你不心狠,便只能任人宰杀。
明晃晃的兵刃在火光下反射着寒光,看的众人如同心里浇了冰一样。
就在此时凭空一声暴喝,在嘈杂的马蹄声中却显得格外突出,宛如大雨中的一个惊雷。
黑影中蹿出一个人来,速度极快。
一直站在马贼身后观看的黑心狼望着黑影中的那人,心中突然打了个突兀,叫道:“兄弟们快拦住他,快拦住他。”
声音中分明带着几分颤抖与恐惧。
叶笑天不由得有些惊讶,来人是谁?会让横行沙漠的马贼首领怕成这般模样。
十几个马贼听到首领的指示,纵马向着半路杀出的那人冲去。
那人似乎并不把冲上来的十数马贼放在眼中,速度不减,一人一马不见有何动作就把十数马贼撞的人仰马翻。
更多的马贼冲上前来,想要解决他。
那人一振臂,手上多了一把长枪,黑夜中看不甚清楚是何模样,只见他手臂挥动,顿时几个马贼被挑下马来,一杆长枪仿佛是他手臂的延伸,在人群中施展的出神入化。
大汉手下绝无一合之人,他身下的马似乎也颇有灵性,带着主人在马群中穿梭,没有一人能拦的住它,似乎人马一体,无人可破。
马贼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,数十人吆喝着一块冲上前来。
叶笑天目瞪口呆的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大汉,不但枪法如神,御马无双,而且气势雄浑,身上散发着浓烈的骇人杀气,杀起人来甚是轻松,眨眼间就有十几个马贼死在他的枪下,枪枪挑破喉咙。
这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,强横若斯。
西域何时出现这么一个强者!
叶笑天凝望着纵马杀戮的那个大汉,若把马贼首领比作一只凶狠的狼,此人便是一只勇猛的狮子!他最可怕之处还不在于他的武学,而是他身上自然的弥漫着一股慑人的杀气。
这种气势只有久经沙场的猛将才会拥有,之所以他这么肯定,因为他身上就有这种气势,但是在两年后的今天,当他的武道进入一个新的境界后,这种气势才消失。
大汉在马贼群中进进出出,显得游刃有余,这种人若是两军对阵,定是那种取敌方将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悍勇之人。
大汉杀的酣畅淋漓,黑影中忽然又闪出一人,身材明显要娇小很多,“笨蛋,你们的首领都逃了哩,你们还要在这拼命吗?”
来的是个女人,声音有若仙乐,虽然没见到人,但只是那种撩人心魄的娇腻的声音已让人想入非非。
众人向马贼首领望去,都发现他趁着自己手下将来人拦住的时间正偷偷摸摸的准备逃跑呢。
马贼们见自己首领扔下自己跑了,气势顿时弱了许多,人心也散了。
“霍!”
大汉大叫一声犹如春雷,一鞭马臀,那马昂然嘶鸣,纵身跃起,腾空从马贼头上掠过,甫一落地,一人一马径直从马贼群中冲去,人马合一在马贼群中横冲直撞,硬是杀出一条路来。
尾随着马贼首领而去。
叶笑天暗道:“马贼首领这次难逃一死。”心念刚落,远处便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,在荒凉的沙漠中飘荡。不多会儿,只见大汉枪上挑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回来了。正是刚才不可一世的马贼首领。
马贼们人心大乱,有的已经开始逃了。
后出现的女人娇斥道:“马贼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。”
在众人的外围,忽然出现了一队百十来人的人马,队列整齐,似乎经受过严格的训练。
在女人的命令下追杀着马贼,两百人左右的马贼,竟被一百来人杀的哭爹喊娘。手起刀落,一个个满是血污的脑袋滚落在地上,连受到马贼伤害的商队的人都看生出同情之心,那些刽子手却如铁石心肠般丝毫没有手软。
心狠手辣的马贼和这些人比起来,简直是小巫见大巫,丝毫没有还手之力就被屠杀殆尽。
有马贼见那女人孤身一人想要挟持她,却不料打错了如意算盘,她虽是女人,却也是绝顶高手,枪法毒辣精准,往往等到女人把枪收回来后,被杀的人脑袋上才喷出一道红线。
顷刻间横行沙漠无人能制的一股马贼便成为了历史,随着黄沙灰飞湮灭。
阿牛看的脸上惨白,直打哆嗦,死人他是看过,但是一下看到这么多死人,他还是第一次,下意识的,他取出酒袋,狠狠的灌了两口。
酒香混着血腥在空中飘荡,这个天亮前的时刻气氛显得诡异。
那大汉忽然往这边望了一眼,下一刻竟然驱马走了过来。
大汉用枪一指阿牛手中的酒袋,目无表情的赞道:“好酒!”
枪上还插着人头,阿牛望着人头死不瞑目的双眼,竟被吓的呆住了,手足发软,似乎马上就要倒在地上。
叶笑天一把抓过阿牛手中的酒袋,向那大汉扔了过去。
此刻大家的命运都在这股突然出现的人马手中,绝不能现在惹恼了对方,尤其是这个杀神一样的大汉。
大汉赞许的看了一眼叶笑天,豪放不羁的一口咬掉塞子,“咕咚,咕咚,的大大灌了几口。”
鲜红的葡萄酒像是血一样顺着大汉的胸口流下。
大汉一口气喝干了半袋葡萄酒,抹了抹嘴,虎目中精光闪烁,显得意犹未尽。
叶笑天有心试探的道: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琵琶欲饮马上催,古来征战几人回,一将功成万骨枯。”
那大汉听叶笑天说完,第一次出现神情变化,略微一怔,道:“你竟能看出我出身沙场。”
一把磁性的女声传了过来:“童大哥,连一个普通人都知道葡萄美酒要用夜光杯来喝才不算暴殄天物。”
大汉又恢复了一贯的表情道:“我童某喝酒只图一个痛快。”
女人走了过来,叶笑天才看清她的真实面貌。